参拾後的雨男【曾少宗-フィガロ-Figaro】

『駭人臆測。』



『你為什麼不去對面尿尿。』
『因為我家的狗都是在那上廁所。』
這是我聽過最讓人生氣的屈辱。

人的極限能有多少？
能接受的抗壓力有多少？
為什麼聽到這些話我還不生氣的坦然面對？

剛出社會工作時，
這些話聽起來確實會令人忿怒，
然後回家大哭一場，
跟朋友抱怨受到的待遇。

時間久了，
臉皮厚了，
吃的虧也多了，
後來發現『必須』就是想要進大人社會『必須』要修的課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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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黏黏的慈悲。』



人終究會回到原點。


人跟人之間的戲碼是可悲，『很遺憾，不愛了。』
任何的味道都已變質，

花不香了，
食物不美味了，
蜂蜜不再甜而不膩，
過多的笑容已被當背叛，
不安中度日。


過度的詭詐稀薄空氣的密度，
人的心不再，
懦弱永遠見不到靈魂，
『我們謀殺了上帝，也謀殺了自己。』

黏黏的慈悲，再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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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蒙馬特遺書。』


一個女人，



另一個女人，
抽格分離的單音重複音符，
寫下無聲快樂的遺書。



左邊琴鍵上倒數第七個又三分之一，
是我聽到你像一隻狗對我搖尾巴的第一個音，
重音落在第三拍，
我相信我眼睛看到的東西，
沉溺在做愛的愉悅裡，
瞇著眼睛看著我，
蒸發，
像話筒瞬間流逝的聲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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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天。

我終於回家，在一年多以後。
好多的東西不一樣了，
門口轉角前的7-11不見了、小時候愛去的商店變冷清了、房間的灰塵變多了。
我真得太久沒回來。

爸爸、媽媽、弟弟很開心，因為看到我。
他們在我面前的笑聲一直沒間斷過，我真心知道他們很開心。

我可以為你們做些什麼，因為你們讓我很幸福。
我可以為你們把握些什麼，因為我要讓你們幸福。

我離開時，故意輕描淡寫的說再見，為的是，
好像我等下就會回來，別急。

別急，我等下回來，是讓你們驕傲的回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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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等待中，男孩。』


男孩，不習慣習慣將要發生的慣例。


午後。
生日派對結束後，眾人祝福帶過男孩的身邊。
男孩並沒把祝福收進箱子裡。

蛋糕在桌上，一圈一圈奶油被塗的到處都是，
杯子、盤子、禮物的包裝紙和祝福，平平的，攤在桌上。

歡愉後的時間更顯的平靜。
午後的陽光靜止坐在男孩的身旁，望著男孩，似乎在等待什麼。
一切都看的很清楚，陽光下的棉絮、空氣在光線下似乎暫停，瀰漫滯悶氛圍。

男孩摸摸頭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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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陽光是暖的。


就在失去溫度之後，耀眼的卻很舒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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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3號神經電池。』


在一陣貪婪餘意後。
擔心的事情又再度發生。

正極與負極的臨界點正產生化學變化，
電池裡液化電體不斷流出，
以與空氣氧化凝結。

『我以前還蠻喜歡妳。』

催化劑開始生效，
混合了酒精與煙草，
在暈眩歡愉氣氛下，
凌晨5點以下空白。

『妳還好嗎？』用手環著。
『…。』

正負兩極正因電流通過，
產生微弱粒體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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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女聲。』

晴朗的天氣，太陽大的嚇人。


草地上，
一個小女孩，滿臉小雀斑。
雲的速度似乎快到遮不住陽光。
只有小女孩的頭髮順著風微微貼在臉上。


小女孩指著山的一頭：
『我竟然看到了。』驚訝的說。

她看到了另一山頂上的小女孩，掩著臉，啜泣。


那是一位穿白洋裝的小女孩。


周圍的芒草，同一方向波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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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Dear。』

Dear。

我在這裡幫妳看了妳喜歡的無尾熊，
帶了許多要跟妳分享的故事和照片。

這裡的天空一直很藍，
空氣中有綠色海水的味道，
我用空瓶子裝滿了這裡的氣味。

妳看，
我連雲也放進去了喔。

妳明天就會收到了，
因為我是貼了限時的郵票。

今天我早上四點醒來，
在同一個地方，
我在這裡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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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愛死。』


愛到愛死了。


我可以聽到你的指甲聲，唱誦著祝禱詞。
我可以看到你發慌的眼神，祈求對愛情的喜悅。
搔首弄姿，
等待下一次，需要愛死的時候。

熱情捐獻給上帝，是用悲傷換來的非要不可。

『當我，流血的時候，就是要見到你的時候；荊棘貫穿的時候，就是你該出現的時候，沒有理由，阿们。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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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吸。』



如果開始要下雨了，我會是第一個知道。
因為我喜歡雨的氣味，是那種乾乾、澀澀的。

小時候，
知道準備要變天，總會呆在窗口，深信不移的望著天空，耐心等待第一滴水滴落下。
當雨大概落到快一萬滴，家門口的黃泥土地上就會出現許多小泥球，螞蟻一窩瘋的亂竄，蟋蟀出來了，路邊的野花跟著雨打拍子。
等時機成熟，就衝到外頭，用力的，瘋狂的，雨水碰到土地的氣味，真的很舒服。

也知道，南部夏天的溫度，是不敢領教，但是我，會是第一個知道要下雨的人，而且，知道下完雨後，秋天很快就會來，再來是冬天。

現在，台北夏天的氣味，也是那種乾乾、澀澀的。
我用力的吸聞，像要把這些『香氣』全都收進我的肺裡，希望能改變些什麼，但卻理不出任何頭緒，理不出任何頭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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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漬垢夏天。』






一個男孩正用煙紙捲著煙草。



因為風太大，
一些的煙草就跟著風吹散了。

男孩用手掌圍成個圈，
在火柴另一端用砂紙輕揮了一下，
橘紅色的小火柱即點燃了煙草。



『我看妳很趕，所以算了。』其實是男孩怕面對分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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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心頭好。』


我喜歡躲在門縫偷看你，然後趁你過來的時候嚇你一跳。

我喜歡在你洗澡的時候偷翻浴簾冷死你。

我喜歡在你快要發現我的時候假裝睡著。

我喜歡故意裝生氣等你來道歉。

我喜歡在你睡覺的時候幫你蓋被子。

我喜歡當我要去工作時親還在睡覺的你。

我喜歡當我肚子餓的時候你說要煮東西給我吃。

我喜歡在我忙到快翻天的時候，看到你關心的簡訊。

我喜歡在我睡覺的時候你躺在我胸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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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夢想墳墓。』

嗨。
妳還好嗎?

我看到了曾經發生的片段，
妳我都手牽著手圍著圈圈跳著舞。

紅色的球鞋，
黑色的涼鞋，
一同在藍色的房間裡，
做著一場外太空冒險之旅。

『永遠不要相信穿紅色球鞋的男生。』
在記憶裡留下位子。

拿著斑剝的灰色十字架石柱，
往小丘埔上哀悼，
刻上名字，
這是我的墳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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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無私者。』


我是無私者，
但在我的身上看不到無私的感受。

有天，當發現過去站在板上衡量者的腳偏了幾毫釐，
相對的，
無私者的感受就會少幾毫釐，
任憑踐踏、唐頹衡量者的靈魂，
喪失應有和包容。

現在，完全的偏離。

板上的衡量者，
無私者的感受，
在留下標籤後這就算是預謀謀殺，
謀殺了信任，
謀殺了悲傷，
任由傷害者違反道德憐憫的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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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半成年式。』

這幾天我很開心。

一個跟我認識從南部國小一起同班，國中同班又是好鄰居的青梅卒馬。

在各自面臨半成年退變成半個大人後，
沒想到我們會在台北大都市裡一起重新繼續我們小時後的回憶 。

十六年前，
她是穿著拖鞋、短褲騎著腳踏車載著我在南部田裡亂跑沒有形象的小女生。

十六年後 ，
我是開著我自己的汽車載著她在台北閃爍霓虹裡穿梭的大男生。

我們從來沒有想過現在還可以擁有小時候的快樂，
半成年式的享受，
要花多少的力氣才可以把握。

在車子裡，
台北下了一連幾天的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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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傻子∙影子。』


屋子裡暗的很。
因為天氣太冷，壁爐升了火。


一個傻子，正好奇自己的影子，而他不知道那是自己。
影子的腳連著傻子的腳，就像是踩了高蹺的人。

傻子抬起右腳，影子抬起左腳。
傻子抬起左腳，影子抬起右腳。


屋裡的溫度在上升。煤灰輕輕的在空氣中。
灰朦朦，像一整片布幔。

傻子笑了。
他認為，終於找到跟他有一樣興趣的朋友。
他愛上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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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透氣。』

在168個小時後，開始感覺到了。

沒有原因買了10部電影、7本小說和一堆線上遊戲，
但碰過的，都是敷衍過去。

上網第一件事先看看有沒有未讀郵件，那會讓我驚喜，可別又是廣告信件。

真正一個人生活的開始，沒有想像的簡單。


颱風天風強的連牆壁都在晃動；外頭的狗，被風的聲音嚇得捲起尾巴發抖。

我呢?
盤算該死的颱風什麼時候才會離開、待會溜狗狗又濕了怎麼辦。
『有時候一個人也不錯，多自由啊。至少現階段這樣認為。』

這是要秋天了，怎會有蟋蟀的聲音。
今年整個夏天，我連海水都沒沾過一滴，更別說是今年突然大紅的衝浪，
我不喜歡跟大家做一樣的事情，甚至是想法，那會讓我有不舒服的朝拜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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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男人，下雨天沒地方去。

晚上。


雨聲大過於男人隔壁房兩個女人做愛的聲音。
隔壁房的床頭頂到牆壁，使得天花板上的灰塵落下。




雨天的酒吧依然開著，藍色的招牌也亮著。

吧臺靠近酒保的位子坐了戴紅色假髮黑口紅的老女人，
不斷的注視著男人。

吐著煙。三分醉意。


男人選了最腳落的位子，點了從來沒喝過別的牌子的啤酒。

燈有點暗。撞球聲。特別明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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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1年1月

121：30E∘---- 25：03N∘鄉下小孩決定來台北。


以前不敢吃辣現在敢了。

以前習慣每天至少大笑3次現在變1次。

以前是愛哭鬼，現在難過臉上是沒表情。

以前認為抽煙是壞事，現在認為那是一種舒發。

以前星期五的晚上是溫馨團聚，現在是瘋狂派對。

以前心情不好一個星期只有2天，現在是4天。

以前喝酒只是小酌，現在是不醉不歸。

以前每天都可以見到爸媽，現在快半年都沒見到他們。

以前每天都可以跟家人訴苦，現在在電話中都只能裝快樂的聲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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